1976年春,由北京钢铁学院、冶金部有色金属研究院、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联合组成的《中国冶金史》编写组,三单位派出9人首次组团到河南考察古代冶金。到达郑州火车站,受到河南省文物考古所李京华同志和郑州市博物馆于晓兴同志的热情接待,送我们到二七宾馆。河南省文物考古单位的领导已在那里等候,他们简要介绍河南省的冶金考古情况后,特别强调当时郑州的政治形势。他们说:近日来郑州社会治安很乱,告状、请愿、大小字报到处可见,打砸抢也时有发生,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能过问更不能说是北京来的。这一席话提醒我们也增加了几分紧张。我们一行9人没有专车,公共汽车车少人多,我们很难挤得上,每天在李京华、于晓兴的带领下步行到到博物馆、考古所等。柯先生虽是年近花甲的老教授,和我们一路同行,从不掉队。当年的柯先生比较胖,走起路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但他一见到古代的冶金遗物、遗址就忘记疲劳忙于工作。有时为弄清一件遗物要蹲在地上反复查看,亲自记录、拍照,柯先生忘我的工作精神和严谨的研究方法激励着在场的所有人。由于宾馆内餐厅不开,街上的饭店也很少开业,我们常常在路边买块烤白薯、饼干吃吃。有一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饭馆,里面只卖枣糕,我们轮流排队找座位,买到一盘枣糕放在桌子上,刚拿到筷子旁边要饭的就端起盘子抢吃,我们实在无奈!踩着地上厚厚的枣核匆匆离开,柯先生还风趣的说:这片枣核地层可以考古了!回到宾馆柯先生为节省费用主动退掉他的单位房间,搬进5人的大房间。我们这次考察重点是位于郑州市郊古荥的汉代冶金遗址,于晓兴找到汽车陪我们去,由于路上颠簸,我的腰被扭伤,大家都来关心问候,但发现柯先生不在宾馆,正在四处寻找时,柯先生回来了,他是为治我腰伤到外边去寻医买药,当时郑州的商店营业极不正常,何况已是傍晚,他不知跑了多少路才买回点药,接过先生的药我真不知说什么!感激之心至今依然。这次考察我们到了郑州、古荥、洛阳,一路上的艰辛劳累没有阻挡我们的步伐,柯先生的身教言传,带领我们圆满完成任务。
1988年4月,柯先生和我家先后搬进新家属楼的同一层上,我们成为近邻。由于搬家把楼道弄得很脏,柯先生拿着扫把就去打扫,带动大家也纷纷出来了。那时候还没有专人搞卫生,经常是在礼拜天楼长呼喊:下楼打扫卫生啦!每逢下雪后也要喊:下楼扫雪啦!柯先生不顾年事已高经常参加。电梯门外的电闸木盒坏了,柯先生给贴上字条提示大家注意安全,楼下公用的信箱坏了他也去修。……邻居称赞:柯教授真行!没架子!
2003年秋,柯先生搬到院士楼,但他不忘老邻居,每逢春节要来看望。记得在2005年春节年初二,柯先生到我家,刚好我的哥哥、妹妹也在,问起我哥哥、妹妹的工作情况,得知他们都是教师,就谈起我国的教育问题,对中西大学教育发表很多高见,又谈及中国传统文化,他对历史年代、人物故事记得清清楚楚,他那谈笑风生的话语让我们听呆了,不知不觉到了中午1点,柯先生急忙回家。近2小时的闲谈又如一堂大课,使我们受益匪浅,柯先生为我们全家送来特殊而珍贵的春节大礼!2006年春节前几天的一天傍晚,柯先生手拿拐杖由徐宝升教授的女儿搀扶到我家,我又惊又喜的说:您怎么出院了!他风趣的说:马克思不要我,阎王爷不收我!我好想你们啊!我是在新年团拜会时听说柯先生住进医院准备作大手术,没想到他这么快回来了。请先生进屋坐下,我很内疚的说:我还没去看望您,今天您到过来了,实在过意不去!柯先生说:住院时指导徐宝升教授病故,一直很挂念,我今天来看望已经晚了!再三称赞徐教授对连铸技术的贡献。那天是柯先生出院的第3天,人虽稍瘦一些,但谈起话来依然有力有趣。讲述他治病手术的过程,还像从前那样善谈健谈,完全不像90高龄的病人!柯先生的宽阔胸怀和乐观精神令人钦佩。